谢婴微微皱眉。 前世因为谢婴爱饮酒,多少次想要强灌鹤临烈酒,都被对方百般拒绝,鹤临原是个不饮酒的人,现如今却杯酒不离身。 谢婴心里冷笑,看来自己临死前说的那句话奏了效,鹤临真能记她一辈子。 “哦……是韩家那个小女娘啊……” 酒桌上还喊“大小姐”,酒桌后便是“小女娘”了,鹤临还真是当年那个鹤临,谈完了事情便能翻脸不认人,酒桌上的客套,不过是给韩攸肃几分薄面,莫说韩九歌,哪怕是韩家家主韩丰年,鹤临都不放在眼里,为陛下经商又如何,也不过一介商贾。 “鹤将军一表人才,不知在何方高就?” 韩九歌之前问过小桃,如今是长平十九年,离自己逝世已过去三年,三年里发生了太多事,可谢婴所想知道的,都是离小桃认知范围太远的事情。 “你很关注我嘛?” “阿兄鲜少带朋友回家,你很特别。” “哦?是么?那你阿兄从未提起过我吗?” “鹤将军,九歌六识不全,有失魂之症。” 鹤临默了默,旋即说道:“我如今驻守梁州,麾下仅有一支云麾军。” 竟是云麾军,不是谢婴曾经的主力军——长宁军,谢婴死前统帅三军:长宁为首,云麾为左,明威为右,三军之中云麾军陪伴谢婴最久,也是鹤临扎根最深的军队。 看来自己走后,鹤临并没有青云直上,反而有人一直压制着他。 正思索着,花园的另一头传来了两道轻重不一的脚步声,似乎是一男一女结伴闲逛。 谢婴还未有所动弹,鹤临便一把揽过她的肩膀,拽进了假山后面。 来者的声音愈来愈近,谢婴虽觉得偷听不妥,但此时与一个男子在暗处拉拉扯扯,被人看见了又会多出事端,因此不好贸然跑出去,只能与鹤临一起躲在逼仄的角落。 “你我二人本就是两族联姻,没什么真情,我自是不愿看你白白耗费了青春,你若是想与漱玉……总之,别让阿九知道便好,我只她一个妹妹,她单纯善良未经人事,我不在家的时候,还请你多多照拂。” 听了韩攸肃的话,柳湘凝气得鼻子都歪了,她面色铁青地扇了前者一耳光,怒道:“韩攸肃!你将我当成什么人了?!纵使我再荒唐也做不出与他人苟合的事情,你们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说完柳湘凝委屈地呜咽起来,韩攸肃一下子慌了,当初韩丰年要在九州各大商贾中选择一位姑娘与韩家联姻,家室比柳家更高的比比皆是,可韩攸肃一眼便相中了柳湘凝。 比清谈会更早时,尚未加冠的韩彦随父亲下江南,于听风小筑里参加了柳老太君的寿宴,三月里的桃花树下,有个折不到桃枝的小丫头从板凳上摔下,落在了韩彦的怀里,只是一眼,韩彦便丢了心神…… 眼看着当年那个折桃枝的小姑娘长大成人,开出了张扬耀眼的花,自己却如当年为她折花一般折断了这朵花,想将她箍在身边呵护一辈子,可离了根的花枝又能活多久呢? 韩攸肃迟缓地抬起手,想要为柳湘凝抹去眼角的泪水,可下一刻便被后者揪住了手掌在手腕上狠狠咬了一口。 假山后,谢婴紧紧捂着鹤临的嘴,担心他醉酒后发出什么声响被韩攸肃和柳湘凝发觉,可吃瓜吃到最后,捂着鹤临的手不自觉捂在了自己的脸上。 真是太精彩了! 柳湘凝这一巴掌打得结结实实,韩攸肃的嘴角都挂下一缕血丝,后面咬的这一口也是用足了十成十的劲儿,痛得韩攸肃面色发白,却丝毫不躲。 夜晚的风杨起谢婴耳侧的碎发,她忽然觉得脸边凑过来一个毛茸茸的物件,一扭头便与鹤临的鼻尖碰到了一起,鹤临此时双手撑在假山上,将谢婴圈在臂弯,呼吸相触,薄凉的夜色也变得炽热起来。 谢婴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却因为鹤临双手的禁锢一个不稳倒在了对方的怀里,她慌乱地惊呼出声,也成功吸引到假山后二人的注意。 韩攸肃异常警惕地喝道:“谁在后边?”说罢还将柳湘凝护在了身后,微微挪动脚步往假山靠近。 谢婴祈求地望向鹤临,小声道:“别让阿兄看见……” 鹤临搂着谢婴的细腰,微垂的眼眸若有所思,望着后者可怜巴巴的神色,旋即凑到她的耳边轻笑着说:“只当是你欠我的,一个秘密。” 说罢鹤临轻轻松开谢婴,将她塞到身侧的矮树丛中,继而快速地解开腰带,扯松衣领,在韩攸肃即将跨过假山的刹那一个箭步跨出,挡住了韩攸肃的视线。 “哎,攸肃兄——你怎么在这?……怎么……有三个攸肃兄?”鹤临装作酩酊大醉的模样,歪歪斜斜地走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