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声:“明月皎皎……明月昭昭。” “女公子是在寻我么?” 身后忽然传来一阵满含笑意的声音,谢婴一回头便看见穿着一袭白貂绒大氅的青年站在自己面前,咫尺距离,近得能听见对方的鼻息。 青年比自己足足高出一个头,谢婴抬头看去,却不自觉呼吸一窒。 竟然是他! 怎会是他? “今日拜月节,人们会往空中洒水,天会更冷一些,女公子当注意身子。” 谢婴在看清青年长相时身子一僵,只见他轻轻柔柔的声音不断地抚顺谢婴炸起的毛,边说边将怀里揣着的另一件小巧些的白貂绒披风自然地环在了谢婴身后,又细致地替她系好。 披风上如同炉火炙烤过一般温暖,带着青年身上好闻的草木香气,一点点抚平谢婴泛起波澜的心绪。 她早该知道的,“我心昭昭”,竟是这么个昭昭。 “你……”谢婴仿佛回过神似地后退了一步,想与眼前青年拉开些距离,却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了一阵喧闹。 “是她、是他们!他们被大祭司选中了!” 还不知发生了何事,只见两名舞者走下台来到谢婴与青年的身边,俯身做了请的手势,谢婴更是不知所措,青年却已经一副笑吟吟的模样,面不改色地朝谢婴伸手。 “走吧,我们被选作拜月使者了。” 谢婴一转身,便看见四周陆陆续续有不少男女被邀请上台,看见大祭司慈祥和蔼的目光,谢婴不好意思拒绝,只好伸手放在青年掌心,在他的陪伴下走上展台。 舞者走到白马前头翩翩起舞,乐师演奏的音乐也在男男女女上台之时欢快雀跃了几分,谢婴不敢去看身边青年,却依旧感受得到对方炽热的目光,一直流转在自己身上。 “诸位站稳,游行继续。” 大祭司拍了拍巴掌,马儿乖巧地小步往前走,舞者们走到马儿们身前,一边跳着祈福舞一边指引马儿向前。 展台上的男男女女在音乐下牵着手翩翩起舞,谢婴这才意识到拜月节的这一习俗,也许与京畿那边的月老有异曲同工之处。 似乎察觉到谢婴心中所想,青年低下身子偏头到谢婴的耳侧,用只有二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梁州的拜月节有旨在三,一则平安、二则丰收,三则……心悦佳人。” 谢婴耳垂微红,有些不自然地偏了偏身子,岔开了话题:“与公子有缘,却还不知公子姓名。” 青年淡淡开口,和气如兰:“敝人姓顾,小字闻晞,还未请教女公子芳名。” 听到这个名字谢婴心里一麻,前世种种牵绊皆浮于心中。 回想起自戕的那一瞬谢婴脑海里走马灯般看过自己的一生,牵挂师傅会不会因为失去爱徒而心痛失望,牵挂自己的年迈的青驷是否有人赡养,亦牵挂千里之外参加鹿野祭的少年会不会受伤,那少年,不知不觉间已长得这么大了。 三年的时间,明明记忆还停留在他十八岁那年,瘦削单薄的小小身影孤独地跪在朝天阶上,自己为他奉上第二顶冠帽的一刻。如今他却已长身玉立,如苍松般英姿挺拔。 “女公子?” 谢婴回神,没有初见鹤临时毛骨悚然的惊惧,面对顾昭,她竟忽然间安心下来,于她而言,顾昭是自己从襁褓中看着长大的弟弟,是在一张白纸上一点点看它染上独属于自己的墨迹,前世谢婴便将他当作与鹤临同样重要的家人,从始至终他都怀揣着一颗赤子之心,永远都在拼尽全力地追寻理想。 微风中,细碎的额发半掩着他的眉毛,温润的眼眸中揉碎了满天星光,一身清冷的雪青色长袍也难掩骨子里的矜贵,站在身边像是春日暖阳,驱散谢婴满身寒气。 谢婴真的很想说一句:“顾昭,好久不见。” 可话到嘴边却踌躇难言,只说:“初次见面,小女……韩九歌。” 顾昭面色不变,微微抿唇说道:“九歌,女公子的名字真好听。” 谢婴微微松了口气,她也曾担心顾昭与鹤临一般,险些认出自己,在阿父、阿兄以及流言蜚语中,她知道自己死后顾昭疯魔了一场,失了一人之下的权位,他是金枝玉叶的贵人,却因为自己饱受非议与折磨。 如今顾昭终于缓过来,重新得到帝王的认可,一步步努力走向本就属于他的权力巅峰,而自己身负仇怨,将来之路谢婴心里没底,只知无比艰险、九死一生,万万不能将自己曾经捧在掌心的小贵人拉下泥潭。 “公子,小女还有事……” “月神到!——” 随着一声通报,众人停下脚步,面前便是一幢巍峨的庙宇,没有富丽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