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装病到真病,轻颜只需要一个疯魔的良烁。
春风肆意吹拂万物,轻颜却让人封死了窗子,紧闭房门。
“小姐,小姐大事不好了。”
轻颜捂着耳朵,她如今听不得小姐二字。
她恨不得自己是打扫绣楼的丫鬟、是后院烧火做饭的厨娘、是前院喂马赶车的马夫。
起码良烁不会睡他们…
“小姐,小姐太子殿下他来了!”从云声音中带着颤抖。
轻颜惨白的瞬间变得更惨白,嘴唇失血般青紫。声音中带着哭腔道“谁…谁?你说谁来了?”
轻颜十四岁的小姑娘,平日里杀鸡的血都未见过,就一步到位见识到了满院的人血。
巫医那么老!为何能流出那么多血?轻颜无人可问。
良烁为何是疯魔之人?这般疯魔之人可以为帝为王吗?轻颜也无人可问,无人可商量。
轻颜把自己裹在被子中,哆哆嗦嗦道“就说…就说…就说我病…”
轻颜在被窝里使劲摇头,“不能说病…说病死巫医!!!”
“从云你就说…就说我已经睡着了。”
从云看着缩成一团轻颜,满脸心疼视死如归道“好,小姐放心奴婢会拦下太子殿下。”
轻颜身子不受控制的一抖?
拦下?
如何拦下?
轻颜闭上眼便看见……满院子的鲜血和轱辘轱辘滚动的头。
老巫医脸色青灰,死不瞑目舌头耷拉在一边。
他花白的头发同桃花瓣一般,在微风中飘扬。
轻颜从被子中探出鸡窝一样的脑袋,她双目无神眼眶铁青。
颤颤巍巍道“从云,伺候我梳妆。”
“小姐?你不怕太子殿下?”
“怕的!可我更怕他一怒之下杀了你。”轻颜坐起身,她拽着被角的手指尖颤抖。
“小姐…”从云咬着唇道“小姐,奴去找老爷。”
轻颜轻轻摇头“我爹不在意我的生死。”
此时一小丫头从外头匆匆跑来,她白着一张脸道
“小姐,小姐太子殿下让奴告知小姐,他在桃花树下等小姐。”
桃花树下?
轻颜眸光一颤,“是桃花树下?”那个清冷疏离有礼的表哥吗?
“是…是桃花树下。”小丫头脸色煞白。
这几日谁最忙?良烁莫属,他这几日频频出现在众人的梦中。
绣楼之中从主到仆,噩梦连连…
良烁、巫医死不瞑目的头,满院子的鲜血是主仆的噩梦……
———
两刻钟后,轻颜一步三抖的走到了桃花树下。
良烁卓然而立于桃树之下,身上红衣猎猎,衣角翩跹。
玉冠束发,羊脂玉温润的光泽与乌发相互映衬,玉冠上的麒麟俯瞰众生。
良烁更是…显得清冷矜贵。
这样“美好的”画面,让轻颜想到一首诗。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桃之夭夭,有蕡其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
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1
轻颜只觉,她日后再也不能直视桃花,再也不能心无旁骛的念出这首诗了。
太吓人了!
“臣…臣…臣…”轻颜上牙在同下牙打架,她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最终轻颜的嘴险胜,她憋出一句话,“臣女…见过…太子。”
良烁回过头待看清轻颜的面容,他微微一愣。
轻颜一身鹅黄色的长裙,脸色比鹅黄色的长裙还黄,小脸蜡黄。
良烁入梦把轻颜吓的完完的,她不吃、不喝、不睡给自己造的小脸蜡黄。
她眼睛下的黑眼圈,比眼睛都大!
良烁目露疼惜,语气不自觉的温柔起来“轻颜你可是吓坏了?”
“扑通”一声,轻颜跪了。
良烁伸出骨骼分明的手,面露疼惜道“轻颜,快起来地上凉。”
轻颜跪着后退一步,“良烁…良烁?表哥你可不可以放过轻颜?
轻颜只当你是哥哥,没有非分之想。”
少女的爱恋随春风而起,又随春风而散,轻颜眼中的爱恋无影无踪。
“轻颜,他吓到你了?”良烁收回了手。
“他?”
轻颜想问——你疯的这么特立独行吗?还分你和他?
“他把你吓坏了?我代他同轻颜道歉。”
“轻颜惶恐,请太子殿下恕罪。”轻颜叩首道。
“轻颜,你只需记得我不会伤害你即可。”良烁双手在袖中悄然攥紧,指尖泛白,青筋暴起。
轻颜叩首,不言不语。
良烁眼眸紧闭。
待……他再睁开眼睛,眼中已经无喜无波。
“轻颜,是我对不住你。若不是舅母心善,这世上便再没有我。”
轻颜根本不想抬头看良烁,她的头千斤重。
轻颜想说她母亲不是善,是欠!!!
人家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她母亲是救良烁一命,搭上两命。
轻颜不言不语,垂目跪在地上。
良烁静静地伫立在桃花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