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新闻时,点赞最多的一条评论是“这样的整容脸模板早就看腻了”。
沈存真最开始接触表演的私心,就是希望能被更多人看到。
可摘下那些性格迥异的角色面具,她的个性依旧乏善可陈。
甚至,她擅于彰显的人物弧光,把自己的底色衬托得愈发寡淡。
或者说,这其实是因果倒置:
自我意识越薄弱,可塑性就越强,像一块灰调的素胚,怎样涂抹都不会违和。
“我还是给你演个别的吧,”沈存真和楚辞打商量,“我这人很无聊的,你肯定不会喜欢。”她平静地对自己下了论断。
“谁说的?”楚辞凶巴巴地问。
他像是怕吓到她似的,又立刻把脾气控制住:“......谁说你无聊了?”
“大家都这么说。”沈存真老实回答。
“那是他们没品,”楚辞笃定得像在捍卫真理,“你可好玩了。”
“谢谢?”沈存真拿不准这是不是夸人的话。
“你的眼睛很亮,”楚辞重新组织语言,“即使发呆也很专注,让人好奇你到底在想什么。”
“你走路的姿势也很有趣,你不太注意脚下,总是笔直地朝着一个方向走,撞到障碍物了也没有反应,等磕碰到的地方有了痛感,才会疑惑地回头望望。”楚辞回忆起她磕磕绊绊地穿过音箱和置物架的场景。
“你的情绪起伏很小,表情和语气都不太丰富,但会无意识地做一些小动作,”楚辞兴致勃勃,像是遇到了一串有挑战性的谜题,“比如,你不耐烦的时候会敲手指,估算自己浪费了多少时间;紧张的时候会站直坐直,还试图举手发言......”
“我还想知道更多关于你的事。”楚辞笨拙而仔细地斟酌着用词。
在那个百无聊赖的、初夏的午后,沈存真鲜活地闯入了他的世界,当她推门而出时,楚辞被虚无统治已久的生命,灌入了一缕轻快的风。
停滞的指针重新开始运转。
沈存真默默放下五指并拢的右手,她不得不承认,楚辞对她的观察,已经超出了她有限的自我认知。
这种感觉很新奇,沈存真并不排斥。
“那我就以自己的真实身份和你假装谈恋爱了?”她像念绕口令一样说。
楚辞点了点头。
“好,”沈存真深吸一口气,“我99年4月17日凌晨三点出生于江城区妇幼医院,体重约六斤四两,从小脉象如牛不爱得病,能吃能睡活蹦乱跳......”
“等等。”楚辞突然中断了她的自传。
“你不想听这些是吗?”沈存真紧张地把背挺直。
“想听,”楚辞匆匆打开手机录音,“麻烦从头说一遍,最好语速再慢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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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避免双方后续因口径不一致而产生纠纷,先将协商签署营业协议的全过程进行录音。”沈存真扶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框,流利地背诵声明。
坐在她正对面的楚辞,神情复杂地捏着厚厚一沓文件。
“我们这次合作并不涉及资金往来,所以只是在形式上走个过场,主要目的是过一遍条款,就基本的营业事项达成共识。”沈存真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
“那你之前的‘合作’还涉及资金往来?”楚辞阴恻恻道。
“我毕竟是受委托跟人家炒cp,”沈存真好脾气地解释,“和对方公司走得商务合同。”
“然后再受委托跟人家谈恋爱?”楚辞眼中划过一道危险的暗流。
沈存真无语凝噎了一下:“没有,那属于你情我愿。”
“他们给你多少钱?”楚辞苦大仇深地问。
沈存真随便报了个中间值。
楚辞把颇具分量的营业协议往桌上一拍:“我出三倍!”
“让你竞拍了吗?”沈存真的太阳穴隐隐作痛,他这是哪来的胜负欲啊?
“嫌少?”楚辞邪魅一笑,“五倍。”
“祖宗啊,”沈存真用把楚辞偷换成狗的方式磨炼自己的心性,“提议我们炒cp的是《跨界剧场》的制作方,你和我是同事关系不是雇佣关系;何况我们之间的流量起码差了四个俞宴清,‘初升东曦’是谁蹭谁还不够清楚吗?要给钱也应该是我出才对吧?”
“你不要误会,想得到这笔钱是有条件的。”楚辞在天使投资人的道路上一去不复返。
“你必须保证,‘初升东曦’是你炒过最用心、甜度最高的cp,”他挑衅地扬了扬眉,“不过,你前十九任都是填鸭式发糖,流水线营业,复制粘贴的互动......难磕得要命还不包售后,水平就摆在那里了,估计很难再有什么突破。”
沈存真的火气和胜负欲蹭一下就上来了。
作为古希腊掌管炒cp的神,营业绝学的祖师奶,一年四季都在麦的行业劳模,你可以否认沈存真的道德操守,但不可以质疑她的职业素养。
“既然如此,再附加一项对赌协议吧。”沈存真弯着眼睛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