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初宫,东城,尚书省刑部衙署,值庐内。
“嗣宗,坐。”
“来人,拿钱。”周兴对外吩咐,少顷胥吏端着铜盘走来,盘内装着六吊开元通宝。
作为刑部二把手,秋官侍郎周兴之所以对眼前这名身穿玄衣年轻人客客气气是有理由的。
可是成为刑部主事后,他的官路就停滞了,虽然他可以继续诬告当朝官吏谋反,但这些人压根不招供,周兴也没有足够的手段让对方招供画押。
这四年期间周兴官路亨通,皆因落入他手中的案犯,就没有不老老实实认罪招供的,因为眼前这名年轻人实在太知晓如何折磨案犯,有时候他自己听了陈禹的手段都不寒而栗。
陈禹拿了钱,便打算转身离去,周兴却客气的叫住了他,道:“嗣宗,这四年来本官一直希望你来我手下做事。”
陈禹摇头:“不了,谢谢周侍郎好意。”
“没。”
母女应当是被发配边塞的,每日都要去服徭役,日子贫苦,但陈禹却很满意,最起码能有一口吃的,有遮风挡雨住的地方。
当初陈禹对他的小妻子发誓,以后一定会带着她们脱离贫寒,要在京师给他们建一座最高大的酒楼,让他们不愁吃喝坐享清福。
六年时间,陈禹一直在边塞服徭役,直到六年后朝廷大赦天下,官府给他恢复流民身份,他才一路漂泊到东都洛阳。
只恨当初年纪还小,从未想过有分别一日,却没获得更多信息。如今茫茫大海捞针,虽然希望渺茫,但陈禹从未放弃过。
后来陈禹便不想着去官府献策,换了另外一种方式,当时还是刑部主事的周兴正网罗精通刑讯手段的人才,于是陈禹给周兴献上了‘定百脉’的逼供手段。
周兴当即答应了下来,这样的人才乃是不可多得的宝贝,以后有什么硬汉难缠之人,定还会用上陈禹。
这期间周兴也很奇怪,陈禹不求权只求财,问明原因后才知晓陈禹在寻他失散的妻子,只是找了这么多年依旧杳无音讯,很可能人早就没了,只是这些话周兴没说。
周兴噢了一声,看了一眼陈禹,道:“嗣宗,还是要麻烦你了。”
牢狱内关押着一名被折磨的体无完肤的汉子,牢房外却站着一名头戴幞头身穿青袍的官吏,只是胸前微微隆起,证明此人乃女子,内宫的女子!
女官清秀的眉宇微微蹙起,面色严厉的对牢头道:“天后等话,汝何时能审出来?”
“陈郎君,劳烦你了。”
陈禹微微颔首,用最平静的语言,简洁的道:“椽关手足于桶而转之。”
陈禹微笑了一下,道:“越凌厉的手段反而越不实用,他到现在都不吭一声,击破他心理防线就行了。”
陈禹依旧带着礼貌的笑容解释道:“突地吼,刑罚的名字。”
女官微微有些惊愕,旋即盯着陈禹看了一眼,问道:“你在刑部任何职?”
“嗯?”
陈禹拱手道:“回贵人,某叫陈禹,陇西郡上邽县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