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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话(1 / 3)

大业十二年七月仲夏,西都长安。

日入击鼓三百声,白昼洞明,皇城内圣人御前琼醪铺陈,结彩如雨,街坊中招幌林立,胡姬笑靥妍媚,举目时宛然太平气象。

帘外风叶鸣廊,屋舍内案几洁净,四壁摆列冰盆。

虞世南负手背后,踱步徘徊,时而俯身阅视学生习作。

驻足于前排男学生身侧,虞世南疏眉上拧,显然不甚满意,视了眼心不在焉捣墨的宇文承趾,默念数声万莫气恼,方平复心绪,捋须摇首,指节轻扣案沿以示警醒,俄而走开。

承趾乃上柱国宇文述幼孙,纵虞世南绝非惧势,然同朝为官,终含顾忌。

待视过后排女孩作业,老者双目忽亮,取笔于女孩大字旁勾画,不吝赞词:“阿盈正楷精益许多,望再接再厉。”

名唤阿盈的女孩顿而喜笑颜开,自己可真棒!

宇文承趾不屑撇唇,轻哼一声,将视线投向窗牖外天顶。

夏蝉鼓噪,他观望半晌终感无趣,罔顾虞世南在场即起身离席,不料倏一刻,巨响爆起。

随之一声痛呼,迅而将蝉鸣盖过。

屋内众人不由举目,但见身后桌案掀倒,而宇文承趾匍匐趴地,形貌狼狈。

扯回被人缠住桌腿的衣带,躯干挣扎爬起,他转首狠狠逡巡四下看客:“何人?”

扫见一脸无辜的女孩,迅速锁定嫌疑目标:“此你所为,是也不是?”

“……”

宇文承趾怒上心尖,恶言相向:“待我长兄来,叫你哥哥亲自予我赔礼致歉!”

糟糕,好像闹大了。

*

此时临近春明门常乐坊的酒楼阁子前,身着素白翻领衫袍,腰佩蹀躞美玉的少年郎君倚栏而立,等待友人来临。

微风拂起少年鬓边乌发,忽现出俊爽面容,引得身后持樽侍婢顾盼来回,险些倾了手中玉醅。

“李二郎!”

终于,伴随一声清朗唤音,相候已久的友人在三两堂倌指引下踏入阁中,李二郎忙掀袍上前相迎,执手笑道:“辅机来何迟,枉我在此候了你两刻时分,终于将你盼来。”

“城门车马骈阗,我岂能有意为之?”

来人与李二郎差不离年纪,着青白滚边的湖绿圆领襕衫,眉骨初看温和,细观却微露锋芒,貌似冷峻寡言的大家公子。

这李二郎正是唐国公李渊次子世民,而身旁友人乃与他自幼交好的挚友,故右骁卫将军长孙晟第四子长孙无忌。

又因不久前李二郎与长孙无忌同母妹完了婚,二人愈发亲厚,情谊自是比旁人不同。

此番长孙无忌自外地来京,而李二郎亦因在外从军,难得回到长安,故此皆对京城不甚熟络。

阁中另有两位面生青年文士,其一青衫宽袖,年纪稍长,澹然儒雅。另一人着白襦,举止洒落,风度潇然,眉目如画幅中一痕浓墨。

李二郎作为筵席主家,依俗上前引见:“这位乃清河房郎君玄龄,另一位乃京兆杜郎君如晦。二位先生,此乃世民少年好友,长孙辅机。”

四人见礼毕,李世民扬袖请宾客款坐,浅画娥眉,云鬓垂额的侍婢莲步轻移,一一为座中四人斟盏。

“今日这小小酒阁,竟能荟聚长安四位俊杰,何尝非此阁之幸。“

主人年纪虽少,谈吐却呈现超脱年龄的爽朗,举起杯盏与宾客交错,男人只需凑在一处,话题便可接踵而至,一时初见的冰雪消融,但闻欢声不止。

忽有人奔入阁中,附耳轻语数言,李二郎闻话,悦色瞬时凝固:“我随后便至。”旋即撩袍起身。

“何故?”少见他如此失措,长孙无忌疾问。

余下三人望着李世民拔足踏过门槛,在侍婢不解的目光中跃出阁去,临行前掷下一声:“小六尚等着我去接,恕世民失陪一刻。”

房玄龄轻笑摇头:“辅机可认得二郎六妹?”

长孙无忌却是不识,遂道:“六娘久居长安,未尝与无忌有过一面之缘。”

“既筵席将尽,我们不若追上二郎,正好令长孙辅机一睹虞秘监风采。”杜如晦搁下酒盏提议。

原来李二郎有一同母幼妹,名惜愿,行六,故二郎对其爱称乃小六。二郎素来从军在外,少有回京之日,而李惜愿自幼便在京城跟随母亲长大,但兄妹俩关系好得一来便黏在一块,凡是二郎所至之处必有一小挂件跟随,如此下来,李小六在西都诸豪杰与名流中皆混了个脸熟。

“为何六娘会在虞秘监家中?”长孙无忌复问。

杜如晦道:“阿盈于书法天赋异禀,而虞秘监又是当世公认书法大家,深得王羲之七世孙智永真传,阿盈便拜入虞秘监门下求教。”

“原是如此。”长孙无忌听这称呼与之前又是不同,“阿盈可是六娘小字?”

“正是。小六生于八月半中秋之日,月满则为盈,是故唐国公为爱女小字取作阿盈。”

听名字与爱好似是个温婉才女,委实与适才令李二郎惊慌的形象不沾边,他不免衔笑。

正言谈间,虞府的高阁宽庑已映入目中。

虞世南依凭于其兄虞世基一家居住,虞世基乃圣人宠臣,出门则华服轻裘,宅邸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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